甲、 秋風一夜起狂颷,颶母西來怒氣驕。何似排雲驅萬馬,乍疑傳箭落雙鵰。 傾摧樹木山皆動,噴激波濤水亦搖。最是關情收穫近,田疇禾稼恐枯焦。 (鄭用錫〈颶風〉)
乙、 我真正確定天地也有神,冥冥造化可以和我交感回憶,是一次大地震前後的
事。...... 對於那些餘震的感應是一種天人交涉的經驗,使我真正發覺蒼茫不可辨識的
太空之外,顯然存著一個(或者多個)超凡的神。大地震雖然停止了,在那以後 半個月裡,這濱海的小城持續地擺盪著,顛簸著,......夜裡時常被震醒,終於 產生了恐懼。最可怕的是夢中彷彿聽見一陣黑暗的呼嘯從天外飛來。如鬼魘靠 近我惺忪的心神,半醒半睡間,傾聽它迅速迫近,到了後來,終於大地強烈搖 了起來,我就醒了,手抓著被子,深怕帳篷翻塌,後來斷定帳篷不會塌的時 候,又想起自己的身體只隔著一層墊子緊靠著土地;若是土地裂開了怎麼辦? 裂開,我輕易就掉進去了,然後又合起來,誰也找不著我了。
那追趕的呼嘯令人顫慄,證明天地間是有種形而上的威嚴。在童年的末尾, 如此猜測緬懷著,如今坐想其中的奧義,覺得那領悟何嘗不就等於古典神話的 起源和成熟呢?(改寫自楊牧《山風海雨‧詩的端倪》)
請回答下列問題: 甲文中,鄭用錫面對颱風對農作的破壞,流露「最是關情收穫近」的悲憫情懷,乙文中,楊牧則從遭遇地震的驚恐中,領略「天地間是有種形而上的尊嚴」的精神啟蒙經驗。兩文都描述了事件發生的現象,並從中興發了個人的感思。請就你的經驗或見聞,連結甲文或乙文的體悟,以「這一次災害的感思」為題,寫一篇文章,抒發你對自然災害的體驗和感受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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這一次災害的感思
陳蒂老師親自撰寫
戰爭的風雨煙硝之中,有多少人子散妻離;地震與海嘯的暗風吹雨、地動天搖中,有多少的家庭跟著坍塌頹傾; 一座城的陷落,有多少碎瓦琉璃,埋葬了多少人的童年、青春與家庭;一個轟隆隆的時代,又要用多少人喑啞的吶喊去換取。天災與人禍、時代與命運,渺小的個人,又能用什麼與之抗衡?
還記得那一夜,在結束了一如既往地奔忙後,整座城熄了燈,歸復平靜。平靜之中,隱約中仿若有股力量,由遠方傳來,最終撼動了這一夜、這整個世代。一夜之間,風雲變色。翌日清晨全台各地,有許多房屋坍塌、許多人失去至親。這一次,我們再也不能以摩天岑樓自傲、再也不能有彌平人與上天之間距離的自信。我們只剩下,在風雨中的怨天、在殘垣與斷枝中的嗚咽、在黑暗中的憤世、在陰冷中幽寂。
從狩獵到耕漁,從工業到科技,人們展現了征服自然與天的企圖。從神話到科學,人們嘗試用各種說法與解釋,去撫慰在未知的自然與命運中,遭受襲擊與挫敗的,每一顆受傷的靈魂。好似只要一個合理的解釋,便能那些讓未知且無法掌控的,成為人們的獵物。然而事實是,科技與文明的高牆,所搭建起的水林叢林、智慧都市,仍舊抵擋不住依此偶然的意外災禍。
生命,是華麗而蒼涼的,無法預知的災禍、無法掌空的命運。或許,人們在神話與科技的解釋之外,真正需要的,是對自然、對命運、對他人、對未知的謙卑、尊重與愛。在劫後餘生後,若我們能在斷瓦殘垣中,重建家園。這一次,要立下更穩固的根基,以記憶為磚、以希望為瓦,重新搭建起昔日的歡欣。那麼,便能在蒼涼中看見華麗,在廢墟中開出一朵豔麗之花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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